红河源头虾事----杨树兴（白族）

红河源头虾事

杨树兴（白族）

2 t; X$ d6 a# n% b几天前，儿子从万里之外的辽宁营口寄来几袋当地盛产的海产品。我打开包裹一看是海虾，便迫不及待地撕开花花绿绿的外包装，抓了两只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，吃着吃着不由得回想起我少年时代捞虾吃虾的一段往事：
上世纪70年代，我在云南大理州巍山县大仓联合学校上小学时，每逢星期日总喜欢跟随伯父到阳瓜江畔的河沟、涵洞中捞虾子。
一个春光明媚、鸟语花香的早晨，我和伯父吃过早饭，背起鱼箩、扛着网兜，从人寿桥畔的巍山二中出发，沿着人寿桥河一直往西行走。大约半个小时后，我们来到阳瓜江畔的一个小村落边，看到一条从北向南流淌的小河。小河水很清澈，大约有40公分那么深，水流也比较平缓，河里的水草拖着长长的尾巴，在水流的冲击下像水蛇一样不停地摆动着身躯，煞是好看。
2 b2 ^% T. v& U! Q2 W( s& c( [% ?1 I6 f我于是双手捏着网兜长长的筋竹把，手忙脚乱地在小河里的水草丛中捞起了虾子，有时逆水捕捞，有时顺水捞作，每次网兜碰到河底的水草时，小虾便四处逃窜。一个多小时过去了，才捞到一小碗虾子，我顿时没有了耐性，气急败坏地丢下网兜不再捞了，我的一举一动被伯父看在眼里。他急急忙忙从远处走过来，劈头盖脑地把我骂了一顿，然后又和颜悦色地教育我说：“做事一定要有耐心、有毅力，不能凭一时的兴趣去做。捞虾子也是这样！”说完，他又手把手地教我怎样捞虾子。后来，我们从小河的下游一直逆流而上，直捞到小河的尽头，才捞到小半鱼箩虾子。我有些泄气，一再催促伯父回家。
正当我们收拾好东西转身要离开的时候，我突然发现阳瓜江边一排高高的垂柳下，有一个两米来高的涵洞。于是，我捞虾的欲火又一下子重新被点燃了。我喜出望外，三步并作两步走，飞也似的到了涵洞边，低头往里一看：涵洞里的水流十分平缓，水深约莫漫过膝盖的样子，没有水草，清澈见底；涵洞不是很宽，洞顶离水平面的距离也不大，可容纳两人自由出入。看到这里，我三下五除二地脱掉鞋袜，把裤脚一直卷到大腿根，背起鱼箩，拿起网兜，钻进涵洞。
# V6 j" l' t7 P时序正值春天，乍暖还寒。加之，涵洞内由于常年照不到阳光，我还是感觉到里面的水有一丝丝的寒凉。涵洞很长，一眼望不到尽头。洞里的光线不是很好，但能明显分辨出洞壁和洞顶是用清一色的红砂石垒砌圈就而成。涵洞成东西走向，贯通阳瓜江两岸。当我的双脚哗啦哗啦地在水中迈动时，扒在水下洞壁上的小虾便四处逃遁，不时在我的小腿上顶撞着顶撞着，宛如演绎着一场水生动物免费按摩的触觉盛宴，我顿时感觉到小腿痒酥酥的，舒服极了！紧接着我双手紧握网兜，只能像老水牛过巷道一样直来直去地不停捕捞着虾子，不到吸两支烟的功夫，就捞了满满一大鱼箩虾子。回头看到鱼箩里的小虾不停地跳跃，我异常兴奋，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，刹那间充盈着全身每一个毛孔，弥漫了我的整个心房。我一边往回趟着水，一边欢呼着、叫嚷着出了涵洞，快步走到伯父身边，放下沉重的大鱼箩，背起小鱼箩又转身向涵洞走去……
3 S! B+ _4 y6 y  s1 d- E- N这天我们俩侄子非常幸运，竟然捞到满满两鱼箩虾子。我真有点乐不可支了！在回家的路上，我有说有笑，时而欢快地吹几声口哨，时而哼上几段革命样板戏，时而抬起头来看一看高而远的蓝天，顿觉快乐无边。平时弯弯曲曲的悠长悠长的小路，往往会走出一身臭汗；今天却走得格外地轻松。不知不觉中，就迈进了学校的大门，回到了家中。
一脚踏进家门，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放下鱼箩和网兜，拿出一个大大的锑盆，提着用洋铁皮打制的吊桶，快步走到井边，打了大半盆清丝丝的冷水，把虾子一古脑儿倒进盆里漂洗干净，然后又找来两扇小簸箕晒起了虾子。伯父看着表，每过一小时就叫我用双手去簸箕里拌虾子。就这样翻晒了两天以后，当看到原先淡青色的虾子渐渐变得通体透红时，伯父就让我把晒干的虾子收起来，装进一个白布口袋里，放到厨房的碗柜中。随后的日子，便是找机会慢慢享用艰辛劳动换来的胜利果实。
在当时物质极度困乏的时期，吃顿虾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只有亲戚朋友来访，或者逢年过节，才会打开口袋嘴捧出两捧来，在沸腾的油锅里炒熟后，从盐罐子里抓上几小撮盐巴撒在上面拌匀，再盛到洋瓷盘子里。吃饭时，每碗饭舀上两小调羹虾子拌拢饭吃。或者把虾子放到铁锅里煮，煮到七分熟的时候，再配以干腌菜、花椒、盐巴、辣子面、香葱、鹤庆猪肝飵等调料，煮熟后下饭吃。每每这个时候，虾子的香气会溢满整个厨房。此时，年少无知的我常常会垂涎欲滴，不等开饭就用手抓吃。伯母看见后，总是用手指戳戳我的脑袋，对我说：“你这个小馋鬼！”我却不买她的账，对她伴个鬼脸，笑着跑了。俗话说：“小鱼小虾，送饭冤家。”每逢吃虾子的时候，我吃饭的速度总是比平时要块得多。可以毫不夸张地说，几乎是转转碗边就吃完一碗饭。于是，我天天盼望着客人来访和年节的到来……
% A( e% u. X+ e- m现在回想起来，我那时的馋相是多么可笑。然而在那段艰苦的岁月里，能够吃上虾子可谓有福之人，的的确确是一种享受。真是无上的美味啊！
3 c1 O0 v6 \; ]0 e1 N6 k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40多年了，我也从一个不谙世事的毛孩子，成为知天命的小老头。许许多多往事都如过往云烟，从我的记忆中渐渐消逝，唯有那段到红河源头阳瓜江畔捞虾、在巍山二中吃虾的经历，还时时在我的脑海中翻滚，在我的胸中激荡，令我久久难以忘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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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作者系：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、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、中国校园作家协会会员、大理州作家协会会员、巍山县文学协会理事）
0 b; Y) B  T, B* S6 N8 Z! j' R, Y通联：云南省大理州巍山县庙街镇白龙桥中学（672403）
电话：15877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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